陳新平坐在臨時??奎c等車,從醫(yī)院門口到站點,她只需要走不到五分鐘。新京報記者李冰潔 攝
在不到兩年的時間里,陳新平與兒子小宇(化名)乘坐103路公交車在杉山鎮(zhèn)集和村與婁底市眼科醫(yī)院之間往返了超過200次。
【資料圖】
眼科醫(yī)院門外的新星北路,人、貨車、小汽車日復(fù)一日地形成大股洪流,陳新平的手緊緊攥住一只約30厘米高的小板凳,雙臂用力撐起身體,背部彎曲到30度,兩條蜷曲萎縮的腿被帶著往前,腳底摩擦著地面發(fā)出“呲呲”的聲音,板凳砸在地上一次,她前進一步。從離醫(yī)院最近的公交站牌到醫(yī)院大門,400米的路程,陳新平要花40分鐘。
33歲的陳新平腿部患有舊疾,自出生起便無法直立行走,8歲的兒子小宇打小被診斷出青光眼,從2020年10月起的每個周末,不論寒冬酷暑,暴雨烈日,陳新平都要起個大早,領(lǐng)著小宇上城里的眼科醫(yī)院做康復(fù)治療。
103路司機曾均先第一次注意到陳新平是在2021年3月,最初,為了讓陳新平少走一段路,他和同事們冒著違規(guī)的風險,越過公交站,將車停在醫(yī)院門前。
六車道的洶涌車流從不到一米二高的陳新平身邊駛過,出于安全考量,曾均先無法次次都精準地??吭卺t(yī)院門口,為了免去陳新平400米的跋涉,2021年12月,他將陳新平的情況報給婁底市公交公司。
今年1月24日,一塊專為陳新平母子設(shè)立的公交站點落成了。
1月24日,婁底市公交公司在眼科醫(yī)院門外的花壇處設(shè)置臨時站牌。受訪者供圖
第一樁功課
3月5日,周六,早上六點,天還沒有大亮,陳新平按掉鬧鐘起床,兒子小宇還在熟睡。
陳新平雙腿無法自如行走,但雙臂有力,她額頭寬闊,把一頭稀疏的黑發(fā)緊緊梳到腦后。
她穿一件袖口蹭得有些發(fā)亮的紅色羽絨服,內(nèi)里一件黑色的貼身襯衣,下身一件加絨的黑色牛仔褲,膝蓋處的布料被磨得毛躁,小板凳落地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里響起,毛坯房里沒什么家具,回聲更加響亮,往前走兩步她的褲子掉下來,陳新平停住,上半身趴在小凳上,把褲子往上提。
每到周六,為去醫(yī)院給小宇做眼睛的康復(fù)治療,陳新平都要比平時早起半個鐘頭。給小宇做早餐,是她每天的第一樁功課。
她只比灶臺高出兩頭,要把整個上身都貼在灶臺上、伸長手臂才能夠到洗水池旁的水龍頭。她準備了一只塑料桶,接好水放在灶臺旁,每次取水便只需要坐在小板凳上,把腰傾斜30度。這天,陳新平打算為小宇煮點面條,她費力地將右手抬起,舉過鍋的高度,將面條“擲”進鍋中。她動作吃力但卻熟練,做完這些,她倚在灶臺旁低聲喘氣。
陳新平看不到水在鍋中沸騰,她需要把鍋向自己傾斜20度,才能知道面條在鍋中有沒有變軟,大部分時候,她聽聲音、算時間、炒菜時看鍋上冒出來的油煙來判斷該不該關(guān)火。
3月7日中午,陳新平準備午飯,她需要把炒鍋傾斜才能看到鍋中的食物。新京報記者 李冰潔 攝
“小宇起來吃飯嘍!”陳新平喚著小宇,她往返于臥室與廚房之間,小宇賴在床上想多睡一會兒,陳新平把迷蒙中的兒子扶起來,坐在床邊的板凳上,為他穿上外套。
早餐要多吃一點,從家到醫(yī)院對她來說是體力活,但她不敢喝太多水,只抿了一口潤潤嘴角,出門在外,上廁所對陳新平來說是一樁難事,每一次出門,她都要事先穿好紙尿褲。
把小宇的病例、眼鏡、藥水,還有自己的薄荷糖裝到袋子里,她容易低血糖,經(jīng)常會含一顆。帶上大約五斤重的小板凳,陳新平與兒子在微熹的天光中出門了。
最熟悉的103路公交車
他們要到村口去坐103路公交車,陳新平算好了時間,大部分時候,她能趕上七點左右的第二班車,從村口到醫(yī)院,大約6公里,要坐六七站,需要十幾分鐘。
但對陳新平而言,乘坐公交車之前的路途才算得上真正的考驗。走出建于2015年的兩層紅樓的家門,右轉(zhuǎn)是一個約45度的土坡,陳新平的凳子砸上去發(fā)出悶響,晴天時帶起黃土,弄臟她的褲腳,雨天,凳子腿陷進泥水里,陳新平兩腳打滑,要把凳子穩(wěn)穩(wěn)釘進泥里。
爬了7年的坡,陳新平已經(jīng)算得上熟練,她把小板凳往前一放,兩條腿跟著胳膊向前。上了陡坡,地面被水泥漫過,兩邊是翠綠的田野和低矮的農(nóng)舍,小宇跑著跳著走在前面,陳新平跟在后面,她動作迅捷,但每走一步,只能往前邁出不到30厘米。從家走到村口的公交站牌,四五百米的路,陳新平需要花半個多鐘頭。
陳新平家門口接近45度的斜坡,是她出門的第一道障礙。新京報記者 李冰潔 攝
走出村口,對陳新平來說就不再是熟悉的世界,馬路太寬,車流太密,她唯一熟悉的只有103路公交車。
自從2020年10月開始為小宇治眼睛,她每周不落地坐上這班公交車,最初,她還需要特地向司機打招呼,要求把后門打開,這兩年,每個司機都認得了她,不等她招手,后門就停在了她面前。
陳新平先把板凳放到公交車門的最下一級臺階之上,靠兩條胳膊撐起整個身體,兩條腿被上半身帶著向前,爬上一級,再重復(fù)一樣的動作,整個過程差不多兩分鐘。
上車后,小宇溜到后面的座椅上,陳新平就坐在后門旁的車廂上,她緊緊拽住欄桿,身體隨著車輛的行駛擺動,一口氣不敢松,“沒抓牢就容易摔跤”,陳新平記得有一回司機急剎車,她沒有拽牢欄桿,整個人往前摔去。
剛開始坐車,總有人給陳新平讓座,她不需要,就扯著嗓子大聲拒絕,“謝謝!謝謝美女!”
103路公交車串聯(lián)起婁底老城和周邊村落,2019年開通,約半個小時一趟,司機曾均先說,每天有一半的乘客都是“拿著紅本本的老人”,上午有時候人多,陳新平上不了車,就只能再等下一趟。線上的乘客大多熟識,從起始站到終點站,熱鬧的湖南方言就沒有停過,但陳新平在公交車上的社交原則是絕不主動開口說話,前兩年,總有人問她帶著孩子出去干嗎,她怕孩子因為眼病被瞧不起,只說帶孩子出去玩。
從后門上103路公交車,陳新平需要把板凳放上臺階,用雙臂承接整個身體的重量。新京報記者 李冰潔 攝
司機與乘客
曾均先是103路公交車線路長,他是這趟公交車上第一個和陳新平熟起來的人。曾均先還記得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,2021年3月,陳新平在眼科醫(yī)院往南400米的開發(fā)區(qū)管委會站將他的車攔下,“一大一小,她手臂伸得很高,在后面喊我讓我打開后門,前門太窄,她上不來”,兩人一路無話,曾均先在后視鏡里反復(fù)打量她,“也不敢太問,怕她敏感”。
2021年7月,小宇放暑假,陳新平每天帶著他前往眼科醫(yī)院,碰到的次數(shù)多了,曾均先開始特別留意起她,起先,他也詢問過陳新平需不需要被拉一把,“她說你拉我我反而使不上力氣,她不要別人扶的,讓座她也不要”,曾均先唯一能做的就是偷偷為她把站點往前挪一挪,這不合規(guī)范,他知道,但是看著陳新平一點一點往前,他感到心酸,“她下車時,我們就把車停在醫(yī)院正對面,有時候在醫(yī)院門口碰到她,也會直接把車停到她的腳邊?!?/p>
103路公交線有15位司機,運營著10臺車輛,曾均先吃飯閑聊時與同事談起陳新平, “都對她有印象,我們也商量著多少給她點方便?!?/p>
也是在去年這個暑假,兩人真正熟絡(luò)起來,7月的一天,陳新平如往常一般一早上車,小宇坐在后門欄桿后的座位上,下車時,落下了他的電話手表。
為了找到這塊手表,陳新平在酷熱的街頭等了半個下午,她杵在醫(yī)院門口,直到開來的103路公交上坐著的是曾均先。
但這塊表最終還是沒有找到,曾均先感到些許愧疚,可就是這個意外讓曾均先了解了陳新平,坐在黃昏時分空蕩的公交車里,陳新平主動告訴曾均先,帶兒子出門是為了給兒子看眼病,自己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小宇身上。開學(xué)后,小宇上二年級,得過三好學(xué)生的獎狀。孩子出生時,她發(fā)現(xiàn)小宇的瞳孔就和正常孩子不同,“要比別人的大”,8個月時做檢查,孩子被確診為青光眼,親戚帶著小宇去長沙的醫(yī)院手術(shù),術(shù)后,小宇的視力穩(wěn)定在0.3。這樣的視力不影響正常生活,但上了一年級,小宇需要把眼睛貼在書本上才看得清字,之前,陳新平也想過帶孩子治眼睛,但修家里的房子,已經(jīng)欠了十幾萬外債,直到2020年10月,婁星區(qū)慈善會能為小宇的治療免除一部分費用,陳新平下定決心,日復(fù)一日帶兒子進城治療,為了給孩子治眼睛,前前后后已經(jīng)花了大幾萬塊錢。醫(yī)生說要治療到14歲。小宇7歲了,還得再有7年。
陳新平家的墻壁上,小宇的獎狀是唯一的裝飾。新京報記者 李冰潔 攝
從400米到10米
湖南濕熱的夏季過去,陳新平也常常坐到曾均先的車,衣服從短袖穿到羽絨服,有時候趁車廂里沒什么人,陳新平坐在后門處扯著嗓門與曾均先聊天,孩子的病、外地打工的丈夫、國家補貼的錢。
曾均先回憶,那時候,他雖然同情這對母子,但覺得自己“能做的也非常有限”。直到冬季寒涼,去年12月的一天,大雨天氣,他又一次碰到陳新平母子,小宇拿著一把破傘走在前面,陳新平在頭上罩著一個塑料袋,褲腳都被雨水淋濕。盡管已經(jīng)看過很多次陳新平撐著板凳走路的畫面,但看到她被淋得這樣狼狽,曾均先心生惻隱,有了主意要把他們的事反映給公司上級。
去年12月,曾均先向分公司領(lǐng)導(dǎo)辦公室打了報告,最初,他沒有想過要為這對母子專門設(shè)置一個公交站牌,“我最開始只是想把她的情況上報,看看有什么更好的解決辦法,我們司機也是想做好事,但在站外停車的確會有安全隱患?!?/p>
3月6日,曾均先駕駛103路公交車行駛在婁底鄉(xiāng)村。新京報記者 李冰潔 攝
這樣的擔心不無道理,醫(yī)院門前的新星北路有一定的坡度,從醫(yī)院往北再走100米,就是國道入口,這里算是婁底的城鄉(xiāng)交界,車輛龐雜,車速飛快。
情況很快匯報給公交公司高層,婁底市環(huán)城公司科員申莉萍見證了每一次開會討論,“大部分都是支持的,但也有一些不同的聲音,最主要的擔憂還是在安全問題上?!?/p>
天氣越來越冷,這樣的討論沒有持續(xù)多久,被匯報給公交總公司兩天后,為陳新平母子單獨設(shè)立一個臨時公交停靠點的決策很快下達。
婁底市公交公司帶著做好的停車牌與交警會面,1月24日,陰雨天氣,勘測了南北兩個花壇的位置后,他們決定將牌子立在眼科醫(yī)院大門外的花壇口,不必穿過車流密集的主車道,只需要跨過一條不到10米的輔路,不超過5分鐘,陳新平就能到達站點。婁底市交警支隊直屬二大隊三中隊隊長張闊如建議,“公交可以拐進輔路??浚@樣不影響后續(xù)車輛行進,輔路上的車車速較慢,只等陳新平母子兩人,完全沒有問題”。
為了最大限度保證安全,這個站點只為陳新平母子停靠。陳新平從原來要跋涉400米的路程,到了僅僅10米。
“我會永遠記在心里”
臨時??奎c的公交站牌立在花壇的最外側(cè),簡單樸素,沒有搭雨棚,上面寫著“關(guān)愛殘疾人,讓他們的生活不再阻‘愛’”。
牌子設(shè)立當天,陳新平坐在她的板凳上等車,沖著對她駛來的103路公交車揮手,當天,曾均先聽到陳新平說了太多次“謝謝”。
“我會永遠記在心里的”。陳新平?jīng)]有念過書,不會講普通話,她從電視上學(xué)的認字,買衣服要由人家?guī)е?,買菜用智能手機,在難得悠閑的上午,她會坐在家門口的陰影里刷小視頻,“能掙點錢,一天一兩毛”。
陳新平說,她出生時臀部長了瘤子,醫(yī)生告訴她的母親,如果割掉有可能會終身殘疾,如果不割掉則會有腦癱的風險,母親最后選擇讓女兒擁有一個健全的大腦,切除了瘤子后,陳新平就再也沒能站起來過。
從記事起,父母便把一個小板凳塞到她手里,她并不是一開始就能倚靠著板凳往前走,樓梯、水坑、泥地都是她行走的障礙。胸口、手臂、膝蓋上,新傷疊著舊傷,大片的黑青布滿她的皮膚。
現(xiàn)在,陳新平已經(jīng)像表面被磨得光滑的板凳一樣適應(yīng)了殘疾的生活,她大概半年就要換一個板凳。她的丈夫有面部殘疾,常年在外務(wù)工,大部分時候,這座連墻壁都沒有被粉刷過的二層紅磚小樓里只有他們母子二人,陳新平承擔著幾乎所有的家務(wù)勞動,一天喂兩次雞,給兒子洗澡,把衣服投進洗衣機之前,先用一只大盆涮洗一遍。但不是每一件家務(wù)陳新平都能勝任,她的腿腳難以應(yīng)付需要頻繁移動的勞作,家門口的一畦菜地是荒的,只有一撮過年時丈夫回來種下的蒜苗,家里墻壁結(jié)了蜘蛛網(wǎng),還要村委會請人來幫忙清掃。
因為過度勞動,她的手臂常年酸痛,兩條腿使不上力氣,但天氣陰冷、換季時會覺得疼。每一次從公交站回來,陳新平都被耗盡一次,她得睡上一兩個小時,才能起來給小宇做飯。
危險也仍然蟄伏著,臨時停車點設(shè)立在醫(yī)院的一側(cè),這意味著她從家到醫(yī)院,仍然需要橫穿馬路,常有車看不到她,最危險的一次,一輛急剎的面包車離她只有不到30厘米。新星北路有一定的坡度,婁底市公交出于安全考慮無法在醫(yī)院對面同時設(shè)立一個公交站,曾均先建議她,去醫(yī)院時往前再坐一站,“六車道變成兩車道,過馬路能容易點,再搭上回來的公交,在臨時停靠點下車”。
陳新平?jīng)]有出過婁底市,她出生在這里,去娘家也坐103路公交車,城里的眼科醫(yī)院是她去過的最遠的地方。
陳新平需要穿過六車道的馬路才能到達醫(yī)院。新京報記者 李冰潔 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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媒體報道后,母子公交站牌的事上了熱搜。最多的一天,三十多號人涌進了她的家中。她家門前本來荒蕪凌亂的菜地被村委會收拾平整;有的人直接向她索取銀行卡號,有的人偷偷塞給她紅包。
陳新平已經(jīng)不止一次說了謝謝,不僅對曾均先,對婁底公交公司,也對眼科醫(yī)院、集和村村委會、婁星區(qū)殘聯(lián)、慈善會還有許多幫助她的親人鄰居。
2020年10月,婁底市慈善會推出“點亮未來”計劃,之前,陳新平就被村里人介紹去醫(yī)院給孩子看眼睛,但一直因為經(jīng)濟問題沒能成行,依靠這個計劃,陳新平兩年中能收到9000元補貼。
3月4日,婁底一家民營眼科醫(yī)院院長表示,除去區(qū)殘聯(lián)和區(qū)慈善會的補貼,醫(yī)院愿意承擔小宇剩余的治療費用,“他以后來我們這里看病,掛號、康復(fù)訓(xùn)練,一分錢不用出,管到14歲”。這相當于為陳新平省下了共計15萬元的經(jīng)濟負擔。
集和村村主任譚群英一直都留意著陳新平的情況,“她是村里的兜底戶,每個月能發(fā)1050元的補貼”,為了申請補貼,陳新平需要交齊各種材料,但從村委會到陳新平家,大大小小的陡坡攔住去路,“村里直接上門去找她拿材料了,讓她也省點力氣”。譚群英還想過給她買個輪椅,“但她家門口的坡實在太陡了,坐輪椅上去得摔跤”,最近,她考慮著要把陳新平家二樓的大門與外面的路面打通,“這樣她就不用再上這個陡坡了,就能給她弄個輪椅,她出行也方便點”。
3月7日,陳新平的姑姑張水萍來到家中,為她清掃了門前的雞糞、臥室里的垃圾,做完這些,又把家里的地都拖過一遍,“我來得很少,她的腿不方便拖地,我又不花多少力氣”。鄰居閆福娥是這棟房子里的常客,陳新平不方便時,兒子小宇就拜托她照顧,兩人經(jīng)?;ハ啻T,只要一通電話,閆福娥就能立刻趕到陳的家中。
3月7日,陳新平難得空閑,在家門口玩手機。新京報記者 李冰潔 攝
3月8日,陳新平被婁星區(qū)殘聯(lián)接到婁底市民生醫(yī)院,她被診斷出骨髓炎,褥瘡,重度腦積水,婁星區(qū)殘聯(lián)康復(fù)部部長劉辛格說,陳新平的治療費用由市、區(qū)兩級殘聯(lián)及民生醫(yī)院共同承擔。保守估計約需要10萬元。劉辛格說,幾年前,區(qū)殘聯(lián)為陳新平的家進行了無障礙化改造,“把廚房和衛(wèi)生間都處理了一下”。今年,殘聯(lián)計劃給陳新平配一個電動輪椅,“把她家二樓的大門與外面的馬路打通,讓她不用再拿著小板凳來來回回。”
3月7日清晨,陳新平在尚未大亮的天色中把小宇送出門去上學(xué),小宇的視力已經(jīng)恢復(fù)到了0.8,他一路跑跳著,書包總是一顛一顛的,陳新平斜倚著門框,看著小宇漸遠的背影,兒子在她的目光里,穩(wěn)穩(wěn)地慢慢地走下去。
新京報記者 李冰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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